這個世界其實很簡單,只是人心很復雜。   其實人心也很簡單,只是利益分配很復雜。   桌子上有一堆蘋果,人們并不在意這堆蘋果有多少,而是在意分到自己手里有多少。單位里有一堆事,人們并不在意這堆事有多少,而是在意自己干了多少。人類有大智慧,因為對得失斤斤計較,最后都變成了小聰明。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其實很簡單,由于利益分配很復雜才有了爾虞我詐,才有了勾心斗角。紛繁的塵世其實很簡單,由于人類的情感很復雜,才有了書劍恩仇,才有了離合聚散。   人類之簡單,是生命長卷中的幾筆線條,有疏疏朗朗的淡泊;是生命意境中的一輪薄月,有清清涼涼的寧靜。   人生之復雜,是潑灑在宣紙上的墨跡,渲染著城府與事故;是拉響生命深處依依呀呀的二胡,揮不去嘈雜與迷惘。(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天地有大美,與簡單處得;人生有大疲憊,在復雜處藏。生活能夠常享受大情趣,一定是日子很簡單;生命能夠獲得大愉悅,一定是心靈純凈到不復雜。人,簡單就快樂,但快樂的人寥寥無幾;人,一復雜就痛苦,可痛苦的人卻熙熙攘攘。這反映出的現實問題是,更多的人,要活出簡單來不容易,要活出復雜來卻很簡單。   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充斥著利益的調整與分配。人,每天都被各種復雜的心情左右著、操縱著。科技發展到現在,我們利用它可以做到一切,比如可以準確地登上月球,可以把一周的天氣預報得分毫不差,卻無法知道下一刻自己會擁有怎樣的心情。   說到底,科技掌控的客觀,是理性;而人卻是主觀的感性的動物。而主觀與感性,就像孩子的臉,像戀人的情緒,像二、八月的天,是最不容易捉摸和掌控的。   這不由得讓我想起顧城的那首詩:“我一會看你,一會看云,我看你的時候很遠,看云的時候很近”。簡單與復雜之間,也有這么一層迷夢的關系,上一刻遠離了簡單,而此時還是靠近的最終還是復雜。   一眼望到底的,似乎很簡單。一口百年的古井,幽深、清澈,也可以一眼望到底,但這口古井,本身并不簡單。人也一樣。有時候,一個人可以一眼望到底,并不是因為他過于純凈。一個人,有至純的靈魂,原本就是撼人心魄的深刻。這樣的簡單,讓人敬仰。有的人云山霧罩,看起來很復雜,很有深度。其實,這種深度,是城府的深度,而不是靈魂的深度。這種復雜,是險惡人性的交錯,而不是曼妙智慧的疊加。(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人生,說到最后,簡單得只有生死兩個字,但由于有了命運的沉浮,由于有了人世的冷暖,簡單的過程才變得跌宕起伏,紛繁復雜。   簡單,是生命留給這個世界的美麗手勢;而復雜是生命永遠無法打撈的蒼涼夢境。 +10我喜歡

誘惑   小說專欄   文/李同書   二十年前的三月五日是個月黑頭,看不見天是什么顏色,沒有一個星星。大大臉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凈,幾乎看不見平日掛在上面的晦暗和灰塵,寬平的下巴因為沒有胡子的遮掩顯得坦蕩和豐滿。在良子的記憶,里大大從來沒有把自己的儀表和情緒搞得那么莊重和昂揚。大大那天晚上破天荒喝了半瓶高粱燒,甚至慷慨地讓母親炒了一碟花生米。大大坐在八仙桌前,翹著二郎腿一直把半瓶高粱燒喝了個底朝天,直到天色被墨一般的濃漆涂抹得黑黢黢骯臟一片,村莊里的狗接二連三地叫上三聲,大大才用不容質疑的口吻招呼上良子,一前一后相跟著出門了。   良子直到很多年之后仍然記得那個月黑頭的天平靜得出奇,狗的叫聲一直沒有繼續延續下去,四周甚至聽不到風聲和蛙鳴,蜿蜒的小路幾乎被露水打濕了,白天被風揚起的塵土和濁氣全讓濃濃的夜色吞噬。穿行在茂密的莊稼地間,大大的腳步像雷一樣震蕩著四野,良子忽然聽到夜在大大的腳步聲里呻吟起來,周圍的莊稼似乎也被大大驚醒了,一會兒彎下腰,一會兒又抬起頭,弄得四周沙啦啦的很瘆人。良子那天晚上有點琢磨不透自己,他真想跑到萬樓去找美美,他跟美美一塊上過學,并且還在一個桌上呆了一學期,后來開學的時候,美美的父親患了一場大病,美美就退學了。良子在美美退學以后突然變得六神無主,啥也學不會,在一個放學的晚上,良子就去萬樓找美美。見到美美,良子說,美美,我啥也學不會。美美很吃驚地看著良子,眼睛一眨一眨,像要說啥,他的父親又開始在床上喊叫疼痛,美美就把一雙鞋墊塞到良子手里,跑回屋去了。良子想跟大大說萬樓的美美,還想跑到萬樓去跟美美說大大給他買媳婦的事情,可是直到三月五日那個月黑頭來到,良子心里盤算的事情也沒有一樣實現。所以很多年以后,良子仍然鬧不清自己魂歸何處,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沒用的家伙,一個沒有靈魂的軀囊,一輩子瞎活,到死也找不到一個完整的自己。大大給他安排了那個影響他一生的夜晚之后,他幾乎沒有來得及梳理窩在心里亂糟糟的念頭,就跟大大走進了那個非同尋常的夜晚。那天晚上良子一直腳步踉蹌,沒有任何主見,也沒有任何想法,像很多年之后變成的一具行尸走肉,甚至連呼吸都帶著一種局促。大大走得愈發亢奮,最后竟然解開了老藍布汗褂的紐扣,紫銅色寬厚的胸脯像一盤磨扇,呼答呼答的在莊稼地間滾動。良子一直就這樣毫無想法地跟隨著大大行走,大大鐵塔似的影子罩著良子,兩個人默不作聲丈量著二十年前那個非同尋常的夜的厚度。   準確的說英那時候還算不上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人,起碼在良子的眼睛里那個晚上的英顯得弱小,可憐,無助,她像一只從污濁的泥潭里爬出來的青蛙,一雙青杏一樣的眼睛生澀地掛著稀疏淺黃的眉毛下面,在眾人無所忌憚的復雜的眼光里,那對青杏可憐巴巴地隱藏在濃密的眼睫毛里,一直膽怯的小心翼翼地躲閃著眾人的窺探。良子是最后一個見到英的男人,在此之前,英已經被很多男人的眼睛審視,窺探,蹂躪,強奸,包括大大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一遍遍一次次的在人販子面前的對英的挑剔。大大很后悔那天晚上喝了半瓶高粱燒,如果提前來一個時辰,說不定就不會跟那個漂亮成熟的妹子擦肩而過,讓臨村的關家領去做了媳婦。大大很多年以后仍然無所顧慮在英和良子面前透露自己的懊悔,弄得本來心平氣和的英一肚子委屈和怨氣,熟透的眼睛錐子一樣在大大喋喋不休的嘴上扎來扎去。大大似乎沒有感覺英的反抗和惱怒,仍然低著頭剝花生。   英是那一撥中最后一個剩下的女子,大大沒得選擇,只好用兩布袋花生米的價格把英買下了。成交之前,大大讓良子看了英兩眼。第一眼,大大對良子說:像個學生娃,種地八成不咋樣。良子看第二眼的時候,大大就決定下來了:讓你娘做兩鍋白面饃饃,吃上三天,怕是奶子就漲起來了。大大牽著英的手,像從集市上牽回一只小綿羊。大大一直把英拽到一望無際的莊稼地,才停下腳步。大大噓了口氣,把英一雙枯瘦的小手生硬地往良子懷里一聳,高聲大氣地說:往后,他就是你當家的,別出啥幺蛾子,生一窩娃,好生過日子才是正道。大大直愣愣地盯著一直沉默不語的英,聲音提高了八度:給個話,好生過日子,聽見了嗎?良子一直以為英從始至終沒有悟透大大話里的含義,他們看著前面走著的大大,感覺被一座山擋住了去路。大大走了一會兒,回了一下頭,看見兩個娃直愣愣站著,寬闊的下巴就拉了下來,餓虎撲食般將倆娃撲倒,三兩下撕開他們的衣服,將戰戰兢兢的一對娃和茂盛的莊稼撇在身后,兀自前頭走了。   后來大大拚棄固有的傳統偏見,調整了對英的態度,甚至像對待自家閨女一樣對英關懷備至。在天長日久冗長平凡的日子里,英一直用一雙熟透的眼睛冷漠的面對大大,良子曾經努力促進父女倆的關系日益完善,但事與愿違,爺倆的關系一直到英義無反顧的叛逃時,也沒有真正緩和。大大起初從不后悔他做過的所有事情,包括用兩口袋花生米買英做媳婦的事情,不管英如何耍性子,大大一直對她寬宏大量,面對英的跋扈和懶惰,大大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夜里英不再用很長的褲腰帶把褲子系得更緊,只要英能給他生一窩孫子,他就覺得自己所有苦心的付出都值得。好比在集市上買花生,瞧來瞧去都是虛的,只有買到手才是自己的,百個人有百個眼光,你看不上眼,他就相中了這口,沒法。   世上萬物皆有緣,緣分盡了,日子也就到頭了。大大不想讓家散,成個家不容易。大大一直把自個做成這個家里唯一的一棵樹,只要自己這棵樹不倒,家就不會散。因此,大大在良子活得很滋潤的那些日子里,一直把自己當成一臺不停運轉的機器,白天,他一天三晌地在田里勞作,晚上,就無休止的剝花生。他一直把土地當成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孫子,看著赤條條袒裸在陽光里的土地,大大不由自主地喜笑顏開,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他不厭其煩地用鐵锨把生地翻來翻去,然后用鐵靶從南到北從東到西粗略地蹚一遍,把凸地方的土摟到凹處,看著平平展展一塊地鋪在腳下,大大心滿意足地把旺兒放到田埂上,朝站在土地邊緣的良子和英笑著說:記著,種地要這樣。大大貓著腰,把手里的鐵耙跟土地放成45度角,從腳下開始,一點一點,一片一片,用鐵耙在土地上來回地蹚來蹚去,由于用力過猛,幅度過大,腳下的土壤像剛出籠的白面膜一樣冒出一股股煙氣,大大臉上汗水橫流,裸露的胸膛一起一伏,活像兩只歡騰跳躍的野兔子。受大大的影響,良子抓起另一把鐵耙也開始摟地。爺兒倆一前一后,忽而又一左一右,春天的土地上,不時傳來一兩聲麻雀的啼鳴,惹得田邊一身泥土的旺兒啊啊大叫。二十多年過去以后,旺兒已經長成一個眉清目秀魁梧健壯的小伙子,站在父親的墳墓前,看著耄耋之年的爺爺蹣跚顫抖的身影,旺兒突然心情煩躁,心猿意馬,他似乎不知道爺爺在父親墳墓前無休止的絮叨到底向他傳遞什么,這個幾近破敗的家似乎再也沒有什么東西值得他留戀,村里幾乎所有的年輕人都到大城市打工去了,那個叫囡囡的戀人不顧他的挽留和反對也到省城一家醫院當保潔員了,第一個月就給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離開他的爺爺和那個窮鄉僻壤,一切后果旺兒自己負責。   英對土地沒有絲毫的感覺,她無法容忍大大強加給她的有關土地和勞作的關系,她看不慣他那么費心勞神地把良子扯到土地上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似乎成了她的魔咒,她更喜歡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漂漂亮亮,一路歡歌地去逛商城或者到鎮上去趕集,花個塊兒八角買一個鮮紅欲滴的糖葫蘆或者一只玩具熊扛在肩膀上一邊吃一邊看花花綠綠的街景,無所事事優哉游哉真是快活無比,那才是英喜歡的日子。   有一天英的這種散漫懶惰的性格終于讓大大無法容忍,那時候她已經做了兩歲孩子的母親,英的好吃懶做并沒有因為孩子的到來而改變,相反隨著旺兒的成長大有蔓延之勢。大大看不下去了,在一個吃過飯的午后,把一家人聚攏在自己周圍,表情嚴肅,現場說法。大大壓抑著心中的怨氣口氣盡力委婉而平和,每一句話說出口之前總是在肚里斟酌良久,因此那時候大大給人的感覺矜持而穩重,這不像他的作風。漸漸地,英覺得大大的話綿里藏針愈發讓人不自在,英就拉起良子的胳膊要走。良子沒動,良子一直看著大大的臉色,良子發現大大眼睛里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良子就掙脫了英的手。英認為良子故意擠兌她,就猛推了良子一把,良子一個趔趄,把大大的一簸箕花生弄翻了,花生和花生殼混在一起撒了一地,旺兒嚇壞了,聲嘶力竭地哭起來。大大惱了,大大罵起了娘,大大從英進門以后第一次罵了娘,大大罵娘的聲音很高很粗很糙,良子后來回憶起大大罵娘的聲音仍然像雷一樣在耳邊滾來滾去。直到良子用麻繩套住自己的脖頸那一刻,大大罵娘的聲音仍然余音繚繞,整個曠野像狼嚎一樣響徹著大大的詛咒和謾罵。   英收斂了許多,并且像良子一樣變得緘默低調起來,她開始學著做飯,洗衣,喂豬,喂雞,甚至坐在院子里幫助大大剝花生。旺兒匍匐在裝滿花生的簸箕旁,嘴角流著透明的口水,大大停下手里的活計,把一只蹣跚學步的小雞娃抱到旺兒跟前,旺兒伸出一只小手做捕捉狀,嚇得那只雞娃哇哇直叫,旺兒笑了,大大笑了,良子看見大大笑了,也笑了,英沒有笑,英眼睛看著院外一望無垠的天空,沒來由地嘆了口氣。   良子在告別這個世界之前的兩年時光里,有很多次懼怕晚上的如期而至。吃過晚飯,是他膽戰心驚的時刻,他蜷縮在大大面前,不停地幫助大大剝花生。勞累了一天,大大不想讓良子陪自己遭罪,年輕人覺多,貪睡,英已經在廂房里發出了夢一般的囈語,大大連忙催良子去睡覺。良子垂著眼睛,頭也不抬,低聲對大大說:不忙,再剝會兒不遲。雞叫了頭遍,東廂房里的英等不及了,尖尖的聲音不耐煩地坷垃樣生硬地扔過來:累死你個鱉孫。東廂房的門“咣當”一聲,英的腦袋葫蘆瓢一樣掛在門縫處:還睡不,不睡,俺就關門了。大大連推帶攮,把良子弄進屋,掏出一把鎖,“啪”,隔開了兩個世界。   英的性欲在夜晚無法擬制的旺盛起來,良子做了一次就已經力不從心大汗淋漓。在靜得出奇的夜色里,良子實在無能為力,他用被子把自己卷起來,極力把身體瑟縮成一團。無法得到滿足的英像發情的野貓一樣又喊又叫,搞得良子步步為營連連求饒,欲火上身的英不肯罷手,一頭亂發垂在胸前,貪婪的眼睛閃著灼熱的綠光,一雙胳膊像兩條蛇一樣纏繞在良子的軀體上,冰涼,質感,讓良子不寒而栗,身心俱焚。良子只得跪在床上給英砰砰砰磕頭,雞啄米一樣連連求饒,英在寂寞無聲的深夜發出一兩聲古怪的喊叫,那個讓人無端懼怵的春夜才走向黎明。   當夏天的炎熱將春天的倒春寒驅趕得無影無蹤的時候,英走了。英走得心安理得義無反顧,她在大大和良子凄迷的注視下背著一只簡單的行囊就那么挺胸昂頭地走出破敗的院落,一直走出村莊,走進一片灰黃的莊稼地,她才轉過身。她已經看不見大大,看不見良子和自己不諳世事的旺兒,她知道他們不想讓她看見他們,她更知道她從心里不愿看到他們,特別是旺兒,她懼怕在最后一刻看見旺兒,她害怕旺兒用眼睛扯住她的柔軟的那一瞬間,就再也走不出內心的羈絆和牽掛了。在最后相識相守的日子里,她承認自己差不多有了對于他們的牽掛,那種牽掛,幾乎不能使她走出痛苦、貧窮和寂寞。因此,她盡力使自己強硬,不擇手段。   良子知道再也無法挽留住英,也許從大大用兩布袋花生米買下她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結合就注定是個錯誤,他們一直沒有融和在一起,他們是兩條永遠無法交合的平行線。當他知道英產生出走的念頭以后,甚至沒有流落依戀和不舍,他甚至說服大大同意放走英。起初大大真的不愿意平靜地讓英走,她是旺兒的娘,是他用兩布袋花生米買來過日子的婆姨,怎么說走就走,即使走也要有個說法,這世上有如此便宜的事嗎?當大大看到良子跪在自己面前求他放走英的慫樣,看到未老先衰的自家兒子的絕望和疲憊,大大的心忽然軟了下來,大大抱起不懂事的旺兒,沖那個遠去的蠻姨喊道:龜孫子,你去死吧。   英很長時間再也沒有音訊,直到旺兒有一天從學校回來把一張報紙塞到父親手里,良子才知道英因為賣淫被抓了,他把報紙拿給大大看,指著一個穿戴暴露的女子說:你看看,她咋變成這樣的人了。良子敲打著報紙上的英,捶胸頓足唉聲嘆氣,被大大摑了一掌:沒出息的東西,這樣的貨,你惦記她個啥。   良子做什么都無心了,睜眼閉眼,都是英的影兒,她一臉脂粉,嘴唇血紅,眼睫毛畫得像兩條黑蝎子,忽而搔首弄姿賣弄風情,忽而痛哭流涕期期艾艾,有一次良子還在夢中看見英站在臭水坑里大喊救命,一雙瘦弱的手像兩條枯樹枝在空中拼命掙扎,英滿臉污垢,一頭汗水,可憐的樣子讓他夢醒之后出了一身虛汗。罷罷罷,良子再也在家里待不下去了,第一次告別大大,走出村莊,他要去找旺兒的娘,告訴她,別干辱沒祖宗的事,這個世界,只要有雙手,走正道,餓不死人。   從沒出過遠門的良子去了很多地方,打聽了很多陌生人,他因為一口晦澀難懂的方言碰了很多釘子,有一次差點挨了打。那個跟他發生肉搏的人同樣來自偏遠的鄉村,他們同時要在一個廢棄的井筒里棲身,那個人來得晚些,良子當時準備把從垃圾桶撿來的半盒快餐消滅掉,他當時餓得快直不起腰了。那個人走了過來,看見良子,二話不說,一塊坷垃劈頭蓋臉砸了過來,良子捂著被砸中的臉,結結巴巴質問:你為啥要砸俺?那人看見良子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張口大嚷:這是爺的地盤。那人大拇指胸前一豎,天老大我老二的一副氣概。盡管這些日子良子遭遇很多不公的憋屈事,但是還沒有哪個人怎么厚顏無恥地在他面前以爺自居,在老家,誰再有仗勢也不能拿爺自居,這是撅祖墳鞭尸首的行徑。良子一蹦三跳,抓住那人的頭發,用力一甩,那人三米開外摔了個嘴啃泥。良子重新坐到井壁中,兀自吃開了盒飯。   后來,也虧了那人幫他找到了英。英在一家高檔酒店坐臺,見到良子,居高臨下悲天憫人地看著他。她給良子買了一瓶可樂和一份肯德基,然后又帶他到一家不大不小的飯店吃了一碗紅燒肉和一碗炸醬面。夜幕時分,英懷里的手機響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貓咪,哥在206房間,快過來啊,想死個哥哥了。英打開了手機免提,也不避諱良子,對方露骨肉麻的話良子聽得真真切切,看來,報紙上的話是真的。良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拽住了英的衣袖:英,跟我回去。他用力過猛,一下子把英拉了個趔趄,英看著一街花花綠綠的人好奇地往這面看,就沒好氣的朝那些人淬了口唾沫:呸,看什么看,老娘就做了,咋了,礙著你啥了......   良子拉著英繼續往車站的方向走,他也不管英的謾罵、摔打,就認了自己的理:回去,好好過日子。   一輛高級轎車停在他們跟前,車門打開,跳下兩個人,一個胖子,一個瘦子,胖子是老板,瘦子是保鏢。瘦子手一推,良子倒在地上,胖子一只腳踢踢良子的黑腳丫子:窮鬼,去你媽的。一用力,良子的鼻孔流出了兩道膿血,英朝良子身上吐了口痰:哪來的窮鬼,找死。挽起胖子的胳膊,一貓腰,鉆進了車門。良子是夜半時分被兩個不知名姓的人架到一家小旅館的,他的意識仍然渾渾噩噩,甚至不知天南地北,腦子里嗡嗡營營,像有一輛小火車在里面緩慢地爬行。兩個不知名姓的年輕人各染一頭紅發,熱情地在良子面前大現殷勤,這個一會兒削一只蘋果,那個一會兒用一條熱毛巾給他擦臉,瘦弱的脖頸頂著一頭亂蓬蓬的紅毛發,活像兩個竄來竄去的野火雞。良子自從走出家門,哪享受過如此高規格的待遇,兩個年輕人愈是殷勤,他愈加不自在,最后索性蒙上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兩個年輕人什么時候走的,他也不知道,睜開眼,一縷陽光強烈地照射過來,他不由自主又把眼睛閉上了。一股刺鼻的脂粉味道突然鉆進鼻孔,他再次睜開眼睛,這一次,他差點從床上跳下來:你,你來干什么?原來,英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的面前。英也不說話,眼睛鉤子一樣直直地盯著良子,胸脯起伏著,口中像憋著一個東西。許久,英眼睛看著窗外,一字一頓地說,你也看到了,咱不是一路的人,讓俺跟你再回那個窮山溝,做夢吧你。良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挪了一下地方,避開窗外那束刺眼的陽光,他真的不想跟英坐在面對面的位置,下意識地繼續挪了一個地方,這次,他一直把自己的身子放在了單人床的床尾。單薄的木板床突然在他的身下呻吟了一下,像一只老鼠不經意地咬牙切齒了一番。你走吧!他突然沖那個脂粉氣很濃的女人喊叫了一聲,連他自己都被這一聲喊叫驚呆了。英拉開了門,突然又收回了邁出去的左腳,把一張銀行卡扔到了良子手里,別虧待了孩子......   良子推開了窗子,把那張銀行卡扔了下去,沖那個漸行漸遠的女人的背影大聲吼道,滾,滾。   大大仍然無休無止地在橘紅的燈光下剝花生,那些花生是他從集市上買來的,他把花生米出售給榨油廠,花生殼賣給炸油條的小販,這種幾乎不需要技術含量的買賣讓大大樂此不疲,很多年來他就用這種營生養活一家人,田里一年的收獲又足夠一家人全年的口糧,因此大大非常滿足當下的日子,如果不是良子想不開,用一條繩子在歪脖樹上結束自己短暫的生命,大大怕要真以為自己過的是天上神仙的日子。大大不知道良子臨走去了萬樓找美美了,良子找到美美的時候,美美裸著懷一邊給娃兒喂奶,一邊滿大街找丟失的豬,美美因為找不到豬氣得罵天罵地罵人罵心里想的眼里看到的,所幸良子躲在了一棵老樹后面,避開了美美的謾罵。回來,良子就渾身乏力心灰意冷,看著外面一會變白一會變黑的云朵,他真的絕望了,他沒有想大大,也沒有想旺兒,他就那么癡癡地坐在院子角落一棵歪脖榆樹下面,一動不動,像一塊灰不溜秋的怪石。時間像一條河流,悄無聲息地從早晨一直流到第二天晚上,良子仍然如一塊怪石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爹把熱了幾遍的糊糊端去,旋即又從廚房把熱的端了過來:娃兒。爹用少有的語氣把話甩給良子,盼他眼珠轉一轉,回大大一個準話,喝下那碗熱了幾遍的玉米糊糊。良子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塊丑石,幾百年幾千年再也不會動彈似的。造孽啊!大大仰天一聲長嘆。   長大的旺兒有了更多的心思和想法,他是多么不忍囡囡離他而去啊,可是面對咄咄逼人的囡囡,他又想不出更好更兩全其美的法子,一邊是耄耋的爺爺需要他的照顧,一邊是戀人的催逼,有時候,他也看不慣爺爺的做法,不管爺爺怎樣滿足他的物質需求,也不管爺爺怎樣想把種地的千秋偉業傳授給他,旺兒總是提不起興致。面對田地中央爺爺指出的方位,他能很順利地找到了父親的墳墓,土丘下面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遙遠的傳說,不管爺爺怎樣向他描述那個人的相貌以及秉性,旺兒就是無心去傾聽,更無法去感受過去的生活,如果不是顧忌爺爺的感受,他恐怕真的要棄他們而去。不管咋說,目前他尚有爺爺,還有爺爺的土地,他不能把那個叫囡囡的女孩子的話全部當真,如果她不能接受爺爺和爺爺的土地,去球,旺兒不是窩囊廢,旺兒不是吃醋的,旺兒心里有自己的春天。   旺兒知道,屬于自己的春天,就快來了。   作者簡介   李同書,筆名:福妮。作品發表于《山東文學》《湖南文學》《青年作家》《鹿鳴》《散文百家》《短篇小說》《飛天》《遼河》等刊物,獲《飛天》文學獎、《短篇小說》優秀獎等獎項,作品入選各種選刊,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 +10我喜歡

《假如明天提早來到》 作者:任小壞   小說簡介: 高二那年,樊小曦,樊小祎兄妹兩人不幸成為了孤兒,母親余婷婷在一天早晨下樓買早飯后,離奇失蹤,下落不明,父親樊凡在女兒遭遇“街頭混混”許輝強暴侮辱后,過失將其致死,被江寧市人民法院判刑,失落無助的兄妹二人開始了他們流離失所,相依相助,無比艱辛的生活,幸運的是他們身上所有的不幸,都被后來的生活所治愈。   (父親)樊凡:39歲,江寧市南楓小區“一面如故”面館老板,大學計算機專業,曾在一家國企擔任網絡工程師,后因家庭原因離職在家,父母曾在鄉鎮經營一家特色面館,2001年父親因突發心臟病去世后,母親在鄉下開一家超市為生。   (母親)余婷婷:37歲,江寧市繁星娛樂集團經紀人,是一個精干的美女,大學市場策劃專業,單親家庭,父母在她高考結束后協議離婚,母親再婚,父親也有了自己的家庭,開始大學生活后,她便不再依靠父母,好友(“一線女明星”祁忻,美容館老板張依依,大學閨蜜于甜)。   (哥哥)樊小祎:17歲,江寧市三中高二五班學生,好友(李澤,伍浩峰,聞一凡)均為高二五班學生。   (妹妹)樊小曦:14歲,江寧市一中初二一班學生,好友(何欣欣,劉雨彤,王若晨,吳昊)均為初二一班學生。   樊凡和余婷婷在同一所大學就讀,大二英語四級考試時邂逅,兩人戀愛3年,同居2年后結婚,并育有一兒一女。   “街頭混混”許輝:28歲,江寧市人,無業,初中畢業,曾在2001年因盜竊罪,被江寧市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2年10個月。僅有的親人是開一家修理廠的叔叔,在許輝死后,想要打官司,索取賠償金,后被江寧市人民法院駁回訴求,敗訴。   2004年年底,余婷婷離奇失蹤,下落不明,江寧市公安局多次調查,均無任何線索,通過與其家人,朋友,鄰居,同事談話,余婷婷與樊凡夫妻感情和睦,排除家庭原因。   2005年: 許輝喝酒后,回家途中的巷子里碰到了剛放學回來的樊小曦,遂將逼迫到死胡同的廢棄屋將其強奸并打傷臉部,父親樊凡買菜回來的途中聽到女兒哭聲,用木棍將許輝的頭部打傷,致使腦部壞死,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亡。   樊凡被江寧市人民法院判處無期徒刑,在江寧市第一監獄服刑。   樊小曦受了驚嚇,父親在監獄服刑,母親也不知生亡,心理出現問題,休學在家,整日以淚洗面,被哥哥送到江寧市人民醫院治療,被查出重度抑郁癥。   樊小祎為了照顧妹妹,輟學在家,開始一天打三份工的生活,同時借助母親經紀人職業的人脈,通過媒體報道妹妹遭遇強奸,父親被判無期徒刑的新聞。   2008年,“一線女明星”祁忻被查,涉嫌犯罪,從不知名的配角到當紅女明星,除了幾分姿色,背后全是經紀人余婷婷的付出和努力。為了接到即將開拍電影的女一號,巴結導演。   導演高明鉆法律的空子,涉嫌多個犯罪(偷稅漏稅,非法印制支票,涉嫌侵犯醉酒女……)無意中被余婷婷發現,后因害怕被揭發,借祁忻之手,殺了余婷婷,分尸后被埋在江寧市奇幻山。   五年過后。   2010年: 樊凡:因輿論的壓力,江寧市人民法院對“許輝強奸案”與“樊凡過失殺人案”重新審理,最終判處樊凡有期徒刑15年。   余婷婷:“一線女明星”祁忻被查后,余婷婷失蹤一案漸漸浮出水面,露出馬腳。   樊小曦:(十年過后19歲)在哥哥樊小祎和好朋友的陪伴下,病情有了好轉,五年后,和高中好友一起踏入大學,一切都好像重新開始了。   樊小祎:從17歲到22歲的蛻變,讓他早已長大成人,因為好友的幫助,他擁有了穩定的工作和收入(2012年,因工作的突出表現,被江寧市尚才公司調入總部,在妹妹樊小曦就讀大學的城市)。   “一線女明星”祁忻被江寧市人民法院判處無期徒刑,在江寧市女子監獄服刑,因導演高明涉嫌多個犯罪,情節嚴重,影響惡劣,被江寧市人民法院判處死刑立即執行,沒收個人全部財產,下架所有導演影視作品。   五年過后。   2015年: 樊小曦(24歲):大學畢業后,在當地福利院當了一年的志愿者,隨后在哥哥的幫助下開了一家名為“花點時間”的花店,成為花店女主人,后與買花的客人一見鐘情,戀愛結婚。   樊小祎(27歲):成了恒德集團最年輕的合伙人,和高中暗戀的女同學走在了一起。   2017年父親樊凡因在獄中表現良好,積極改造,減刑3年5個月,出獄,在父親的見證下,兄妹兩人一起舉辦了婚禮。(在樊凡入獄后,開了近10年的面館被迫關門,無論失去父母陪伴后的生活多么艱辛,樊小祎都沒有產生過轉讓面館的想法,一直留到了父親出獄)。   簡介完。   以上,前不久,在一次開會的時候,閑得無聊,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于是就有了這篇狗血劇情的小說框架~   那……寫都寫了,還不如寫下去看看唄,下篇開始更。       有關于愛和成長的故事~       作者 任小壞 +10我喜歡

● 秦杉   1 一個偏僻的小鎮。 炎夏時節,黃昏的夕陽下,有一條體形不大、毛發雜亂的黑色小狗,不停地伸著暗紅的舌頭,在馬路上蹣跚。它緊張又膽怯地不時瞅著一家不遠處的小超市,幾經猶豫卻終于冷不丁地溜進去,叼上一塊食品,然后拼命地逃走。 幾天……十幾天……也許更長時間過去了,幾乎每天這個時候,每次叼走一包食品。 2 在小鎮一條偏僻的小街有一間破舊的小屋。小屋陰暗潮濕不透風,在這悶熱的夏季,屋里彌漫著難聞地臭味。小屋的角落里安放了一張簡陋的小床,床上躺著一位年過八旬的老嫗。老嫗膝下無子,且已中風臥床不起。小黑狗偷來食品,就匆匆來到老太太身邊。老太太拆開食品,自己吃一片,喂給盤坐在面前的小狗一片……每次,小狗吃幾片就溜開了,把剩下的全留給了老太太。如此幾天……十幾天……更長時間過去了,幾乎每天這個時候,老太太都吃到一包食品。 3 其實,超市店員沒幾天就發現了這條偷食品的狗,他們曾經驅趕過,無奈此狗非常執著,后來店員跟蹤它,期望找到它的主人進行索賠。可是他們來到這個小屋前看到了上面那一幕,然后便默默離開了。超市老板吩咐,以后那狗來偷食品,讓它偷走就好。 秋涼了。有一天,超市店員忽然發現黑狗不來了,兩天……三天……好多天都沒來。 這天,好奇的店員又來到那個小屋。小屋的門已經上鎖,那條黑狗在門口躺著,本來就比較消瘦的身子似乎更加瘦小了。 聽鄰居說,老太太已經去世,小黑狗把老太太送走后便一直蹲守在門口。 此刻,小黑狗用無神的目光注視著過往行人,似乎對周邊一切都了無興趣。 4 不久后,店員不無震撼地聽說:小黑狗就那么不吃不喝的餓死了! 此后,小鎮里傳開了小黑狗的故事。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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